乐悠悠文学www.lyywx.com

杨炯这一日诸事纷忙,先送田甜回宫,又赶着去压樊楼培训,还陪着老岳父钓了半晌的鱼。待诸事皆毕,已然夜幕深沉。他强拉着郑秋,一同用了晚膳,这才悠悠然回转相府。

刚踏入府门,但见一人袅袅婷婷迎面而来,瞧那模样,像是要入府寻人。杨炯定目细瞧,看清来人,不由微微一怔,一时默然。

那女子见杨炯如此,眸光瞬间黯淡,旋即又强扯出一丝笑意,轻声嗔怪道:“怎么?如今成了侯爷,便不认我这表姐了?”

杨炯瞥了一眼谢令君,神色平淡,开口道:“走吧,我娘在后院。”

谢令君轻轻摇头,朱唇微启:“我今日,可是专为寻你而来。”

杨炯闻言又是一愣,眉梢轻挑,带着几分疑惑:“寻我?所为何事?”

谢令君素手轻抬,缓缓挽起几缕发丝,又整了整她精心挑选、耗费数日才缝制的七彩间裙,身姿轻摆,不露痕迹的在杨炯眼前摆弄几下,绽出一抹明艳笑容:“嗯,有事。”

杨炯微微点头,侧身引着她步入相府:“既如此,快入府吧。”

谢令君亦步亦趋,跟随着杨炯,仿若回到往昔幼时,二人同行的光景。

“少爷,表小姐。” 门郎见了,忙堆起笑容,恭敬行礼。

杨炯颔首示意,算是回应。

谢令君却身形一顿,并未作答,只轻轻提起裙摆,脚下莲步匆匆,似带了几分急切。

杨炯见状,眉心微蹙,暗自腹诽:这谢令君,终究还是这般目中无人。门郎、管家,乃是家中颜面,迎来送往皆由他们操持打点,虽说不必刻意亲近,可最基本的尊重总该要有。不论是为收拢人心,还是真心相待,但凡有些心智,都不会如此行事?

念及此处,杨炯心头便添了几分不耐,他对这谢令君,本就没甚情谊。且不提她昔日如何坑害原主,便是那几回碰面,哪次不是不欢而散?如今还能与她言语几句,全然是看在母亲谢南的情面之上。

“这边!有事去书房说。” 杨炯瞧着她径直奔揽月湖而去,没好气地出言提醒。

谢令君回首,莲步轻移,上前一把拉住杨炯的手,不容分说,便朝着相府的揽月湖拽去。

杨炯满心莫名,欲要甩开她的手,奈何谢令君攥得甚紧,当下不禁皱眉,语气也带了几分恼意:“你究竟要干什么?”

谢令君闷头不语,只管拽着杨炯,直至来到揽月湖旁的秋千处,方松开手,略带娇嗔道:“你该唤我表姐!莫要这般没大没小。”

“你有事快些说,我妻子还等着我回去帮她洗妆。” 杨炯愈发不耐烦起来。

谢令君听闻此言,不禁一愣,眼中满是疑惑:“陆萱回来了?”

“李潆。” 杨炯神色淡淡,只简短回应。

“你到底有几个妻子?怎的这般拎不清?” 谢令君摆出表姐的款儿,轻声数落。

杨炯凝视着她那双仿若水杏般的眼眸,声音清冷:“在我心中,皆是我妻子,并无分别。”

谢令君闻言,沉默片刻,继而幽幽一叹:“你不愿同我说话?”

“你到底有事没事?” 杨炯越发烦躁,语气也急促起来。

谢令君上前一步,美目含情,泪光盈盈,声若蚊蝇:“我是你表姐,受了委屈,只想让你陪我说说话,你怎的如此不耐烦?我究竟何处惹你厌烦至此?”

“上元节当众羞辱,坏我相府名声,你自己做的事,莫非忘了?” 杨炯语气愈发冰冷,仿若霜雪。

“我早已向姑母和姑父赔过罪了!在你家祠堂,实打实跪了一整日,这般惩戒,难道还不够?回想当初,你一味纠缠,我慌了神,头脑一热,便干出那等糊涂事。直至后来,我方才醒悟,原是遭了小人算计。那时我只当是你我斗气,哪晓得竟累及相府。你当真要我跪下求你原谅,才肯罢休?我是你表姐,你我自幼一处长大,怎能这般对我?” 谢令君言至此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悲切难抑。

杨炯被她这一番话搅得心烦意乱,抬手摆了摆:“好啦!你这般模样,倒似我欺负了你一般。你不是有事吗?赶紧说正事。”

“你肯原谅我吗?” 谢令君泪眼朦胧,巴巴地望着他。

“谈不上原谅不原谅!事过境迁,我亦有了心爱之人,过往是非,难以分清对错,过去便过去了。” 杨炯神色淡淡,云淡风轻。

于杨炯而言,实无心思与谢令君掰扯旧事。

初初穿越而来,他便不喜谢令君,瞧不上她对原主的作为。二人好歹是表亲,有何事不能私下相商?再不济,唤家中长辈出面,何苦闹得满城风雨?若单单如此,杨炯也还能忍着,毕竟男女情事,很难分清楚对错,可此事连累老爷子在朝堂遭人诟病,这便令他难以释怀。

在这古时,此乃兰室生隙,齐家不力。老爷子身为左相,若较真起来,便是家声不振,家范不严。名声一物,平日瞧着无用,紧要关头,却常成惹事之端、成事关键。幸而老爷子手段了得,乃朝堂巨擘,否则,真保不准被人借此生事,推下高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便是杨炯最恼谢令君之处。

有了此前龃龉,往后二人碰面交谈,彼此皆没好气。

自杨炯北上,一路历经风雨,心境反倒豁达开阔许多。生死攸关之际,往昔那些纠葛,实在不足挂齿。他对谢令君的怨怼,也随之烟消云散,心下明白,总揪着过去不放,终究无趣又无益,往后少些往来便是。

杨炯归来之后,谢南特意叮嘱,千万别欺负谢令君。杨炯听闻,只觉一头雾水,满心纳闷。他如今连见都不愿见她,何来欺负一说?再者,他自认并非小肚鸡肠之人,怎会无故刁难一个姑娘家?

谢令君闻听此言,泪水瞬间决堤,簌簌滚落,恰似断了线的珍珠,满心委屈,抽噎着哭诉:“你如今可真是出息了!小时候,你整日像个小尾巴,跟在我身后,四处嬉闹,哪曾想,如今竟这般欺负我。我知晓,我有时脑筋愚钝,犯了错,我也认了,可你为何连个让我道歉的机会都不给?呜呜呜……”

“你到底要怎样?我都说了,都过去了,你怎的还这般作态?” 杨炯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满心焦躁。

“你没过去!若你原谅了我,便会直说原谅,会同我好好说话,你没过去!!!” 谢令君放声大哭,蹲在地上,双手环膝,呜呜抽泣,模样好不凄惨。

“你起来!这般让我娘瞧见,又该训我欺负你了!” 杨炯没好气道。

“呜呜呜~~!”

杨炯怒火中烧,上前用力将她扶起,安置在秋千之上,怒喝道:“不许哭!再哭,我可真要动手了!”

谢令君被这一吼吓得一颤,待看清杨炯那故作凶恶的模样,却又忍不住扑哧一笑,而后抽泣几声,抬手抹了抹眼泪,悠悠道:“你弄脏了我的间裙,我缝了许久,费了好大心思呢。”

“知道了,明日给你重新买一身。” 杨炯满心无奈,随口应道。

“买不来的,这是我亲手所缝,耗费多日功夫。” 谢令君小声嘀咕,仿若受了天大委屈。

杨炯无语至极,不禁责骂:“你大晚上故意寻我,到底所为何事?”

谢令君抬眸,望向他,目光盈盈:“陪我说说话,可好?”

杨炯被她这般折腾,彻底没了脾气,恨声道:“说!今日若说不清楚,不许走!”

谢令君莞尔一笑,抬手轻拍他肩头,嗔怪道:“好好同表姐说话,再这般,可要打你哟。”

杨炯瞪她一眼,伸手抓住秋千绳子,轻轻晃动起来。

谢令君瞧见,双眸陡然一亮,芊芊玉手握住两侧绳索,双腿交叠,身姿轻盈,仿若春日里含苞待放的铃兰。冷风拂动她的发丝,裙角轻摇,而她心间,早已盈满欢喜,只因眼前这人,分明知晓她心意,知晓她执意拉他来此的缘由。

遥想当年,揽月湖旁这架秋千,承载了多少儿时欢娱。那时,总是谢令君稳稳坐在其上,杨炯在身后奋力一推,秋千便伴着串串笑声,悠悠飞起。那些日子,日光暖融,白云悠悠,他们的笑声在湖畔回荡,无忧无虑,两小无猜。

今日,她执意拉着杨炯重回故地,所求的,不过是时光回溯,重拾往昔纯真情谊,再度回到那美好的幼时。原来,他一直都记得。

“你过得可好?” 谢令君悠悠开口,声音仿若从遥远之处传来。

“很好,一切顺遂。” 杨炯重重点头,神色安然。

谢令君沉默片刻,继而又道:“听闻你要娶李淑?”

“不会。” 杨炯望着揽月湖,手中晃着秋千绳,笃定回应。

“那你要娶何人?” 谢令君抬眸,眼中满是疑惑。

杨炯闻言,沉默半晌,方缓缓回道:“自然是娶我心仪之人。”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