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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远处,大火熊熊,半边夜空被映得通红,火光跳跃,似要将这天地黑暗吞噬干净。与此同时,喊杀声仿若汹涌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滚滚而来,震得人耳膜生疼,仿若要把苍穹震塌一般。

每一声嘶吼、每一次兵器碰撞,都似重锤砸在李泽心上,他面色愈发凝重,牙关不自觉咬紧。

“瞧见了吧!这就是皇帝的后手,防着你我兄妹的后手。” 李溟跟了出来,站在李泽身旁,同样望着皇陵方向火光,幽幽叹气。

“到底怎么回事?” 李泽转身,怒目圆睁。

“你平定的是谁的叛乱?” 李溟反问。

“弥勒教!” 李泽脱口而出。

李溟又是一声叹息:“一个半死不活的邪教,短时间内聚起数万暴民叛乱,这合理么?没有内卫暗中帮忙,没有沿途官员睁只眼闭只眼,能成事儿?”

李泽如遭雷击,震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他…… 他想干什么?五万民夫暴动,冲向长安,那长安岂不是要完!他怎么收场!”

“这就是我被召回的缘由。” 李溟神色淡淡。

李泽瞳孔骤缩,大声惊道:“他要对左相动手!”

李溟沉默不语。

“疯子!简直是疯子!” 李泽双目赤红,破口大骂,“左相门生遍布天下,他以为借弥勒教暴徒冲进长安,杀了左相,李淑就能坐稳?蠢到家了!杨炯如今身在北地,皇帝敢这么干,杨炯那疯子绝对要扯旗造反。杨炯手上可都是大华精锐,莱国公的熊罴卫、李潆内卫、麟嘉卫、龙骧卫,他真要反,你这三万皇陵守备军,怎么跟他打?”

李溟抬手,拂开被风吹乱的银发,悠悠道:“弥勒教为什么总剿灭不了?我敢断言,这弥勒教从上到下,管事的、成事的,都是皇帝的人,怕是如今那教主还做着领兵攻入长安称帝的美梦呢。邪教徒就这德行,进了长安,被人一鼓动,眼珠子都得掉出来。冲击左相府,还有那些左相门生府邸,数万暴民,冲击力可想而知。”

她顿了顿,接着说:“结局皇帝早已写好,我带三万军,杀一批,招安一批,潜藏在叛军里的内应杀贼倒戈。左相死于暴民冲击,名垂千古,杨炯想造反,没正当理由,手下兵丁凭什么跟他干?你以为皇帝就这点手段?我那朱雀卫被抽走五千精兵,一直藏在城外,白虎卫会不来?杨炯就算觉着不对劲,也只能咽下这哑巴亏,这就是皇帝的手段。

最后的结果,三万军收拢至少三万暴民,凑足六万人重建长安,一切尘埃落定。左相一死,杨炯要是造反,顶多拉起三万兵,名不正言不顺,兵力悬殊,能成?他要是忍了,等大华缓过劲,就再没机会。”

“哈哈哈!” 李泽仿若被抽走脊梁,瘫倒在地,凄厉大笑,笑声中满是癫狂与嘲弄。

“三哥何故发笑?”李溟皱眉问道。

“闹吧!乱吧!我倒要看看,最后谁才是赢家,这天下能乱成个什么样!哈哈哈!” 李泽仿若失了心智,只是一味大笑。

李溟深深看了李泽许久,能真切感受到他梦想破灭的痛苦,只得轻声安抚道:“三哥,睡一觉吧,醒了,你就是摄政王。”

“哈哈哈!我的好妹妹!” 李泽收敛笑容,看向翻身上马的李溟,冷笑质问,“你这再造之功,最后是赏给那泥鳅,还是李淑?”

“送你一半,剩下他爱给谁给谁。” 李溟展颜一笑,接过亲兵递来的朱红盔甲,戴上朱雀红翎,聚拢三万皇陵守备军,驱赶着暴民,直奔长安而去。

李泽望着远去的李溟,放声大笑:“南望朱雀,北望宣德,皆旧御路也。州桥南北是天街,长安日日等天兵。如今若相见,询天子,谁是贼来谁是兵?”

言罢,李泽大笑着踏入营帐,笑声在帐内回荡,满是荒诞与悲凉。他径直走向酒坛,抄起一坛,扬起手臂,将辛辣酒水狠狠泼向自己面庞,酒水混着汗水,肆意流淌。

紧接着,仿若浑身力气被抽干,他四仰八叉往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此刻,他嘴角上扬,扯出一抹满是对天子嘲讽与不屑的弧度,那笑容里,藏着多年隐忍、不甘与愤怒,仿若在无声质问:“谁才是窃国贼子,谁又是保家卫国的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