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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在纵容你们做这样的事”佩图拉博握紧他的工具锤,低声开口。“这已经不是战争的范畴了,你们简直就是在进行恐怖袭击。”

“我从没说这不是恐怖袭击。”卡里尔仰起头,貌似和蔼地回答。“区别只在于,相较于多数恐怖袭击,我们所采用的手段是干脆利落的死亡,与最小程度的血腥程度.”

“你觉得恐怖袭击就能让他们投降吗?”

“如果不能,那么,就明晚再来一次。”卡里尔平淡地回答。

“第一夜的袭击兴许会让他们中的某些人错误地认为这是大意之下的结果。那么,在加强戒备的第二夜中,他们将会见识到午夜之刃们刻意保存下来的种种手段。如果这还是不够,我们便会发出最后的宣告。”

“.最后的宣告?是什么?”佩图拉博突兀地感到一阵喉头发紧。

“只是一句话而已。”卡里尔似笑非笑地对他点点头。

“从明晚开始,我们将持续不断地进攻一整年的时间.今夜如此,夜夜皆然。投降与否将由他们自己决定,至于其他事,就和他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佩图拉博停下了他敲击推演沙盘的的手,工具锤悬停在半空之中。他喉咙中传来的那种发紧感开始逐渐转变了,变成了一种介于口渴与灼烧之间的感觉。

他当然并不愚蠢,他不需要过多思考也能明白卡里尔·洛哈尔斯的话语对于科尔迪波人来说到底有多么恐怖。

一群来无影去无踪的幽灵杀手,只能在夜幕中被模糊的观测到。接连不断在夜晚中上演的谋杀,凶手亲自录制的视频,则会在整个白天循环播放,无法被关闭,无法从死者的哀嚎中逃脱

然后,只要夜幕再次降临,他们就会再来一次。

科尔迪波人能挺住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他们或许拥有坚实的堡垒,但那并不意味着他们的精神也和堡垒一样坚韧,能抵御轰炸与炮火的侵袭。

佩图拉博停在原地,心中突兀地涌起了一串数字,那是一个倒计时,是他认为科尔迪波人即将投降的时间。

——输了。

完全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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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败涂地。

钢铁洪流,正面强攻,重火力.甚至还比不上一支六千人部队趁着夜幕进行的恐怖袭击活动来得省事。

他们今夜有牺牲人数吗?恐怕没有,准备不足的科尔迪波人如果能对他们的盔甲造成一点擦伤都算是造成了不错的战果。

佩图拉博冰冷地思考着,以他超凡脱俗的理性思考了许多事。他一向如此,自从他离开奥林匹亚之后,他便摒弃了许多东西,转而开始将一切都视作简单的数据来计算得失。

他的生父——人类的帝皇——并未反对他。实际上,帝皇甚至对他表露出的这种自我牺牲给予了一定程度的肯定。

那时,帝皇的表情是怎样的?

他开始回想,帝皇的表情开始一点点地伴随着回忆勾勒而出,从模糊转变成清晰,再从清晰转变为仿佛就在眼前。

那张光辉的钢铁之面上有佩图拉博所需要的赞叹、认同,但也有一种不忍再看下去的惋惜与心痛。他当时只读懂了前两种,对于后两种,他则满心不解。

佩图拉博茫然地张开口,手中的工具锤跌落在地,发出了一声清脆却也沉闷的响声。

他立刻就想弯腰去捡,却突兀地停在了半空之中。那只即将接触到工具锤的手开始颤抖,从小拇指开始,肌腱本身不由自主地牵连着肌肉颤抖了起来。

挫败感如海啸般涌来,将他那生而知之的傲气变成了一种苦涩的沉沦。荒诞不经的笑意也随之一同而来,他低着头,不自觉地开始低声发笑。

居然是这样.原来我一直都在做惹人发笑的事吗?我所追求的东西在他人眼中居然可以如此轻易地被达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些因为我的战术而死的人,他们又成了什么.?

他猛地抬起头。

“不,不能这样。”他看向卡里尔。“我不能错。”

苍白的巨人披挂着亡者们的骨骸,安静地看着他,漆黑的双眼中有种诡异的情绪:“你为什么不能错呢?”

“那他们成了什么?”

“谁?”

“他们.”佩图拉博握紧双拳。“艾尔特洛斯他们。”

卡里尔笑了。

“让我们用事实来说话吧。”他竖起一根手指。“第一,你的战略和战术方向没有错,只是你执行的风格有问题。你是造成钢铁勇士大量伤亡的罪魁祸首,对于这点,你有问题吗,佩图拉博?”

“有吗?伟大的佩图拉博?”

“没有。”基因原体自以为他已经埋葬了所有情感,他以为他能凭借他自己的卓越轻而易举地做到这件事。但现在看来,他的情感从未真正离去,它们只是积压在他的心底,并开始逐渐将他扭曲。此刻,他说出这句话时的心情是平静的,是一种极端情况下带来的平静。过去种种,如今尽数浮现于眼前。那些冰冷而巨大的数字一个又一个的扑面而来,开始不停地殴击他的心脏。佩图拉博捂住胸口,一点点地倚靠着墙壁缓慢地滑坐了下来。

“看来我不再需要列举第二个例子了。”卡里尔说。“你的反应还真是有趣,我原本还以为你会再突然暴怒地朝我大喊大叫呢。”

“不说话了吗?选择沉默以对?”

“.我——”佩图拉博抬起头。“——我只是找不到话要说。我错了,可是,他们呢?”

“他们是一群完全忠诚于你的人。”卡里尔轻声回答。“你真的以为艾尔特洛斯中士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吗?”

佩图拉博沉默地凝望着他,仿佛等待判决的死囚般那样等待着卡里尔的下一句话。

而卡里尔没有辜负他。

他用最直白的语言将佩图拉博心中的最后一块遮羞布扯了下来,撕得粉碎,伤口血淋淋地暴露于空气之中,血液汹涌咆哮。

“他一早就知道该如何配合我们进行佯攻,以用最小的伤亡比例取得最大的战果。但他拒绝了这么做,因为他发过了誓。那个誓言是你带给他们的,你让他们亲手将他们尊敬的长官殴打致死。”

“在兄弟之血中,他们立下誓言,发誓要成为能令你引以为傲的钢铁。所以,无论他们做什么,他们都没有错。因为错的人只有你,佩图拉博。”

卡里尔凝视着他,开始微笑。

虚无的微笑。

“成为笑柄的是你,让军团变成被人鄙夷对象的人也是你,让艾尔特洛斯中士死去的人还是你。”

“你没有任何优越之处,对比起圣吉列斯、罗伯特·基里曼或罗格·多恩来说,你都是他们之中最差的那个。你可曾见过有人拿你和他们进行对比?你或许会自我安慰,这是因为那些人有眼不识泰山。但真的是这样吗?”

佩图拉博缓慢地握紧双拳,手指嘎吱作响,指缝之间渗出鲜血。他仍然缠着绷带的手此刻被染红,而这块钢铁则终于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无声哀鸣。

“是的.”卡里尔平静地说。“从始至终,这都是一群忠诚于你的人在陪着一个幼稚孩童进行的游戏罢了,以生命为基底,以鲜血为伴奏.”

他止住话语,转身离去。佩图拉博低着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之上,一言不发。

还有两章。

最后一章可能会晚,但我会说到做到。第三章会在十二点以前写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