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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卜涛示意伊稚斜取走自己的那份,伊稚斜却不以为意,让须卜涛自己先拿了,再把剩余的兜了给自己。伊稚斜把牛皮袋子扬手挥出,德生伸手接过。

匈奴人把牛肉煮熟,再晒干焙干,适当加盐,可以保存很长时间。一名军人有二升就可以吃三四个月。德生看伊稚斜的牛肉更是直接精心切成细条,装在熟牛肉做的袋内,那样既不怕潮湿,极度困顿的时候,袋子也可以应急充饥。

须卜涛刚想把牛肉干分一半到伊稚斜给的牛皮袋子里,想了想,把整个袋子给了德生,再从马上行囊里找出一套裘衣递了过去。那俩侍卫则分别往两个皮袋子里倒了一半咸牛肉。

窦扬看几个匈奴人分割完毕,不无遗憾,说道:“大家公平交易,买定离手,钱货两清啦。”

伊稚斜拨马上前,指着窦扬对刑义说道:“如果这孩子不能为我所用,我宁愿现在就灭了他。”

德生虽然心痛财物贱卖,但看伊稚斜这样说话,顾不上亏不亏了,说道:“将军说笑了,他不过……不过只是个孩子。”

伊稚斜对窦扬冷笑着说道:“你明知道反抗下去,胜算也不大,财物也保不住,倒乐得送个顺水人情,还能换得一些实惠。”

刑义终于开口了:“我想那只是将军您想多了……要是您觉得换的不合适,就换回来吧。”

伊稚斜哈哈哈大笑:“但愿是我想多了!此子该弃就弃,当机立断,就是枭雄之像。”

刑义也跟着打哈哈:“将军说笑了,他就是一个不懂财富价值的孩子!”德生也摸摸窦扬的脑袋嘿嘿笑道:“跟我一样,就知道吃,不过有得吃总是好的,你们说是不是?嘿嘿。”

伊稚斜不理德生打诨插科,沉吟道:“不满你们说,我乃匈奴左谷蠡王伊稚斜,本王帐下幕僚宾客多用汉人,两位武功高强,忠信克己,若能来助我一臂之力,小王定当重用。”

刑义不料对方有此一着,虽感荣幸,但还是答道:“多谢王爷垂青,只是鄙兄弟得主人恩惠,自当完成托付,复命与他。待此事了结,我们有缘再见。”

伊稚斜道:“如今匈奴土地横亘万里,兵强马壮,来我这将来坦途一片!那月氏国,前些年不知死活,攻击匈奴的属国乌孙,又被匈奴一顿收拾,如今躲在伊犁河谷中,朝不保夕,能成什么气候?”

刑义毅然道:“王爷应该知道,如果今天可以不完成主人的托付,明天一样也不能堪当您的信任。”

伊稚斜叹一口气:“你说得有道理,那两位速去速回!”转过去看这窦扬,道:“此子仗义疏财,决断果敢,前途无限,两位好生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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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义听言,只能唯唯称是,就怕应对稍有闪失,这些匈奴人就毁了那不知怎么看出来的“明日之星”!

伊稚斜把分得的窦家财物在手里掂了掂,盯着窦扬,说道:“你是不是想用这些财物就能挑动我们内讧,你也把我们瞧的轻了。”缓了一口气,心下明了激则易变,这孩子还得从长计议,把手中的荷包抛给刑义,转移话题继续说道:“那月氏国躲在热海边的伊丽水河谷,此去三千余里,你们可要想好了!“

”多谢左王告知!只是受主之命,当竭尽所能,千里万里,说不得也得闯一趟。“邢义拜谢。

邢义的回答也在伊稚斜意料之中,他抚着八字须颔首,想起一事,不如好事做到底,从怀里掏出一枚黑木令牌赠予邢义,说道:”这是我左谷蠡府的令牌,可助你们匈奴境内通关各处城府 关隘,只要能听到单于鸣嘀的地方,就有效力。你们速去速回,事情办完就来大漠,我在龙城虚席以待。”

邢义双手接过令牌,再次表示感谢。此时汉匈之间虽然关系紧张,但在汉朝刻意隐忍和和亲对策下,还算斗而不破。这时候汉匈人才多有来来往往,大家也不奇怪。汉初政权初立,内部信任还没建立起来,官场纷争,一些人就投靠匈奴。再一部分是战争俘虏,白登之围后,虽然双方没有大型战争,但在边境还是你来我往,时有交锋,那些被俘的士兵将领只要选择投靠,都能保住性命,如果才能出众,还能受到重用,有几个翻来覆去几次在两边好吃好喝而且还能担任要职呢。

那两个匈奴侍卫恋恋难舍地也想把珠宝还给窦扬,这边窦扬坚决不肯接受,直到伊稚斜开口说那是他们财物交换应得的,两人才欢天喜地地收下了,离开的时候还回头给窦扬翘起大拇指——哈哈,有遇到送钱的大冤种,我也给他翘大拇指。

眼望着匈奴人呼啸而去,刑义要不是手里握着左谷蠡府的通关令牌,感觉一切不像是真实的。德生却不管那么多,对窦扬道:“那个匈奴什么王说的,是不是你想的?我刚看你脸都挣红了。”

邢义心下也奇怪,问窦扬道:“少主应该知道珠宝的价值远比皮衣和食物贵重,为什么会这样决定。“

窦扬道:”金丸对于小鸟来说,价值还不如一粒麦粒。”看三个大人惊异地看着自己,赶快腼腆地补充道:“这不是我说的,是我好兄弟韩说说的,他听他哥哥这样说的。”

众人恍然,韩说的哥哥就是用金丸打鸟武帝宠臣韩嫣,他这么说倒是一点不奇怪。窦扬悻悻道:“可惜他们还是没有互相咬起来?”

德生奇怪:“他们怎么会互相咬?他们又不是狗啊!”

窦扬道:“我们先生家有几条狗,先生不在家的时候,它们要是原来安安静静的,我们就丢一个骨头进去,它们为了抢到更大更多的骨头,就互相咬的很凶……就是不知道匈奴人会那样均着分了。”德生听的暗暗撇嘴,小主人怎么可以拿狗比喻人,有时人怎么能比得上狗呢。

邢义却在规划着,照这匈奴王爷所说,月氏几年前又被攻击,迁徙到什么伊丽水去,而且一去又是三千余里,但有了新的目的地,就开始出发吧,这里过去沙洲,也就这一条通道,到那里做请教当地人或过往的行商。

现在兜里财物少了,倒落的轻松,有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路上德生问大哥道:“匈奴人也不是三头六臂啊,我觉得还挺……好玩的,为什么长安城里大家都说得跟妖魔一样?”

刑义一路闭目养神,听言叹了口气:“当年吴王不也对我们说晁错是个妖魔,干净祸国殃民的事吗?只要他是妖魔,大家都觉得杀他说天经地义,也就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