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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此刻是真想一巴掌拍公西仇脸上。

但考虑到他那个性格,沈棠忍住了。

她怕对方会纠缠着自己分个胜负。

“公——西——仇——”

沈棠此前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她率兵围剿反水敌兵,解了后勤之困,跟着又星夜兼程折返去追三军主力。你猜怎么着?嘻嘻,别说公西仇的人影了,连他的鬼影也没瞧见。他还有良心,留了封情报。

报信士兵惴惴不安呈上那封连火漆都不封上的信,生怕主公质疑这封信的真实性。

天地良心,这封信到自己手上就这样了。

从未离开视线,期间也不曾有第三人触碰。

沈棠铆足劲儿赶路,这会儿气息不稳,依靠小口喘气调整呼吸节奏。剧烈活动让她两颊绯红,额头冒着点点薄汗。她都这样了,更别说体质相对孱弱的文心文士。顾德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礼节风度,单手托腰减轻负担,另一手抽出腰间折扇打开,往主公身侧凑近,主臣二人一块儿吹风:“这信怎连火漆都无?”

“公西仇一向这样,不是重要内容,他写信十次能有九次忘记。”泄密什么的,公西仇根本不在乎。不知道还好,要是让他知道收件人之外的人先打开他的信,他能将那人全家脖子都拧下来做成凉拌人脖。这封信沈棠就瞧了一眼,直接原地红温,“淦!”

这一声差点儿吓到顾德。

“怎么了,主公?”

“你自己瞧吧。”

沈棠一手扶额闭眼,一手将信给顾德。

顾德接过细看。

公西仇的字说不上好看,甚至有些潦草狂放,内容更是张狂得没有边。总结一下就是他再三琢磨,觉得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军阵战术也是一样。只要行动速度够快,不给敌人安静筹谋的时间,趁着敌人反应过来之前将对方老巢推掉,什么阴谋阳谋都是屁!

己方损耗小,军心正盛。

何不一鼓作气,趁热打铁?

沈棠原先的打算是围绕启国王都为中心,先将护卫王都的要地逐一拔除。整体行军路线偏向一个大弧形。要是不这么做,附近各地兵马先后驰援,会给沈棠带来点麻烦。

通俗来说就是先拆塔,再推水晶。

公西仇从沈棠这边接过临时指挥权,看着她拆了一座塔,还被守塔的来了出先投降再反水的操作,后勤差点儿被端。他觉得还是太给对面脸。于是,他第一步照操作,第二步有些歪,第三步第四步直接接轨他自己的节奏!

公西仇率兵风格,不说在康国,放眼整个大陆也是独树一帜。一个字就是“勇”!

视线内的敌人干掉。

视线外的敌人找出来干掉。

哪里有敌人就冲去哪里将敌人干掉。

用最快的速度、最短的路程、最短的时间、最高的效率,完成以上三点。干掉所有目击者就能完成一场完美的暗杀——干掉所有敌人,他便能赢下一场毫无争议的胜利!

以往条件并不能支持他这么干。

当年在唐郭帐下,他就算率兵将一条直线上的敌人城池都打穿,粮草辎重供应不上也是白搭。敌人那边一旦反应过来,便能聚集兵力将远离大部队的先锋精锐围困至死。

现在不一样了。

公西仇甩了甩辫子。

己方后勤完全跟得上!

不用担心补给问题,己方战力又丝毫不虚,即便深入敌后也能左右横突杀出来,那还怕什么?公西仇一拍大腿,也不等沈棠赶过来,两横一竖就是干,一力两点就是办!

顾德半晌道:“子宽都压不住他……”

夏侯御肯定想要压下行军攻城速度跟主公会合,这会儿跟着没影儿,必然是被公西仇拖着跑了。沈棠对此毫不意外,别说夏侯御压不住公西仇了,便是褚曜来了也不行。

若是祈善,倒是能跟公西仇喷个来回。

也有可能这俩狼狈为奸了。

沈棠道:“脱缰野马,他怎么压得住?”

没将林风带走,她大意了!

不用顾虑后勤粮线问题有多爽,沈棠能不知道吗?现在的公西仇就跟当年深入十乌腹地到处跑的她一样,放飞自我。即便深入敌人地盘也不用担心陷入绝境,说不定还能在敌人的包围圈来回穿刺,秀把走位跟针线活儿。

顾德张口想说什么,又闭嘴了。

明面上公西仇是天降统帅,暂时接替主公管理一下兵马,文武跟他不熟也不会一昧听他指挥。至少,在公西仇跟夏侯御意见相左的时候,子宽得到的支持会更多。实际操作却不能这么算,夏侯御是有调动兵马的兵权,但公西仇一个人打服了大半的武将啊!

在犊鼻裈招揽武将之前,分公司的武将人数少,文武严重偏科。之后扩招人马,武将数量质量一下子就赶上来了。又因为招揽他们的手段不算光彩,人家有点消极怠工。

该打仗打仗,该立功立功。

就是少了一点儿武人的热血。

公西仇的加入让这些武将一个个打鸡血一样亢奋,前者说要将天捅破,后者也会摩拳擦掌准备上场,生死反而排在后面。可想而知,这些人多半倾向公西仇而不是子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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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手中实际兵权是大于子宽的。

这也难怪子宽反被裹挟了。

子宽又不能跟公西仇当场对半分,自然是公西仇打哪里,他就苦哈哈跟哪里。顾德斟酌道:“从舆图来看,公西将军应该在三所……”

三所郡多半是下一个目标。

己方速度快一些,应该能赶上主力。

然后,他就看到自家主公手指在舆图上点了点公西仇上一站位置,咻一下,两点一线划到了启国王都位置。顾德有些懵:“这是?”

沈棠神色古怪:“他行军路线。”

顾德:“……”

第一反应荒谬,第二反应不可能,第三反应惊悚,顾德脱口而出:“这怎么打?”

夏侯御也被公西仇逼得仪态尽失。

顾不上什么文人风度了。

差点破音:“公西仇,就问这怎么打?”

两点一线过去,他是当路上的山啊水啊,都不存在吗?完全不考虑地势崎岖问题?

公西仇匆忙塞了两口饭:“死板。”

夏侯御差点儿将他跟前的桌案拍碎。

破防道:“我死板?”

公西仇咽下才跟他说话:“你都想不到咱们会这么跑,敌人能想到?咱们这些精锐又不是真的肉体凡胎,武胆武者几个会乖乖走路?底下士气旺盛到什么程度有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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