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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妇人本来坐在院子外面纳鞋底,忽然被这不知打哪里窜出来的小孩整得还有些迷糊,好在衔蝉长得灵巧可爱,被搓洗干净之后看起来是个极其周正的孩子,两人也不厌烦,反而笑嘻嘻逗他:“小娃娃,你怎么也喜欢听闲话呀?”

衔蝉一回头,指着愣在路边的陈坷远:“我爹认识黄貉,刚刚恰好听见两位姐姐聊到,故而冒昧询问。请问两位姐姐,可是那个黄貉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哎哟,这娃娃嘴可真甜呀!”两个妇人瞧着衔蝉一副激灵懂事的模样,欢喜得不行,拉过他的胳膊拽了拽,亲亲热热地抱在手里,“我们家里的孙孙都要和你差不多大了,你还喊我姐姐呀?”

“像模像样的,你是读书人家出来的吧?”

衔蝉乖乖点点头,转头翻手示意了一下站在不远处的陈坷远和蒋二:“这位正是家父,襁褓中的是我妹妹,这位是……”衔蝉目光对上蒋大的时候语塞片刻,似乎不知道怎么介绍才好。

好在两位妇人并不在乎,越瞧衔蝉越是喜欢:“这孩子真是落落大方的,多好呀!”“是呀,一看就是读书人家的孩子,你瞧这孩子多敞亮啊!”

其中绑着臂绳的妇人摸着他的发髻,脸上笑容渐渐消失:“你们来找黄貉家,那真是不巧了,那黄貉前夜死在杜老爷家里了,他那媳妇想要去讨个公道,刚刚被人打了抬回家里,可怜哦,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讨个公道?”陈坷远走上前,接话说道,“这么说来,那黄貉是被人害死的?”

“这谁知道啊?眼下还有不少官差在那里调查讷。但是死在杜家,那应该更杜家脱不开干系才是——不过咱们这里都知道杜老爷心善得很,怎么会和旁人计较?要我看啊,该不是那家伙自己不知节制,吃醉了酒,摔死在人家家里了。”

说到此处,那妇人瞧了一眼陈坷远,有点尴尬地补充,“没旁的意思,死者为大,很多话我们今日不说,已经是看着自己良心了。”

陈坷远拱手一拜:“夫人勿忧,我等自知黄貉平日为人——只不过您说起那黄貉之妻去杜家讨要说法却被打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您说这事情啊。这事儿我当时去瞧了热闹,那婶子不是去的杜家,而是去了盛家。杜家眼下都是官兵,她过去说些无稽之谈是要被抓起来的。所以她就跑到盛家,我看她就对着里面喊说她家男人知道了杜家的秘密,才会被杜家害死了。你说说,这不是空口污蔑人吗?”

“杜家的秘密?”陈坷远皱起眉。

“可不?刚刚我们一起走回来的时候有个住在黄貉家隔壁的婶子说,前夜散席之后,黄貉先回了一趟家,醉醺醺地跟他女人说,说自己知道了一个大秘密,眼下要去换点钱来。这黄貉之妻前天晚上还怪骄傲的,今日死讯传到家里,她倒是半点话说不出了。”

“但是到底是个什么秘密这人又说不出,就说些不着四六的谣传。后来大约是说得太难听了,盛家老爷不耐烦,叫下人把她拖进后院打了一顿。找了她家里人来把她抬走,瞧模样打得不轻呢,也是个可怜人啊。”

陈坷远抿嘴垂眼思考了半晌——黄貉回来说的酒话,确实与猜测的动机对上了,正是因为他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才会被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