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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岸后。

陆缺未及喘息,便感觉浑身无力,一下栽倒在河岸鹅卵石上,艰难翻了个身。

只见脸色苍白,嘴唇青紫,眼眸中血丝道道,像是丢了大半条命。

他剧烈地喘息了一会儿,口中不断咳出河水……

但心里却觉得轻松了。

出来了,总是找到一条路!

哪怕真是丢掉半条,也值。

………

当晚。

陆缺没有进山,寻找野兽炼化,等休息过来,便仔细勘察河道与镇子出口、周边的环境,规划出更短更隐蔽的路线。

仅需一里多。

一夜大耗体力心神,到近四更天才回了家。

浅浅睡了一觉。

醒来后,陆缺气色十分欠佳,无精打采,不过这倒是掩盖住了融血境的痕迹。

挺好。

早上到木匠铺做工,一路过去,街上气氛有些不对。

毕竟,昨天告示已经贴出来。

“凡罪民揭发罪民习武者,免罪民税一年。”

罪民收入微薄,罪民税是开销大头,如果免一年,就能喘喘气,那当然……想找个习武的罪民出卖了!

陆缺从玉干河上石桥经过,前往木匠铺,两位青年坐在桥栏上打量行人,目光不善,明显是准备做这出卖人的勾当。

这两人是对兄弟。

兄长名叫马承忠,长了张端正方脸,但却气质却有几分流里流气,嘴里叼了根纤细的木材棍,用舌头来回搅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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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马尽义,气质有些阴郁,但不怎么说话。

两人的父亲是一位刑名师爷,办起案子来,认钱不认人,造下好几桩冤假错案,草菅人命,因此被判了腰斩,他们俩是遭受牵连,才被流放到锁龙镇。

瞧见陆缺低头走过来,马承忠从桥栏跳了下来,拉住陆缺,压低声音,“陆兄弟,你做木匠活常走街串巷,知不知道谁家里有石锁石锤?”

陆缺咧了咧嘴,这家伙把自己当傻子了呀!

傻就傻,不引人瞩目最好。

“我在柳记药房和同安镖局看到过石锁,同安镖局还有石锤呢,特别大。”

马承忠解释道:“我说是咱们这样的罪民家里。”

“啊?那不知道。”

“真不知道?”

“不知道,我得赶紧去干活了!”

“……”

陆缺径赶往木匠铺,洒扫庭除,解木料,锯木板,能不外出,便尽量地待在木匠铺后院里,尽可能地隐藏自己。

没办法,镇上像马家兄弟那样的有心人可越来越多了。

得更为谨慎。

一日无事,熬到了夜里。

陆缺再次溜出家门,沿着事先规划好的路线,穿行玉干河河底,离开锁龙镇。

从河底出来,月色仍如昨夜。

凉风吹拂,草木清新。

陆缺贪婪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定了定神,奔向烟气缭绕的远山。

锁龙镇渐渐被抛在了后面;罪民的身份,一时也消失无影。

心里畅快,一路狂奔疾行。

到了山脚下,陆缺身上的衣物干了大半。

他倒也顾不得这些,目光灼灼地看着巍峨山脉,像是看见一座金山,呼吸急促,心脏怦怦跳动着。

仅停滞了一瞬,就飞身跃入山林之间。

………